3年时间里，四川省德阳市旌阳区孝泉镇畜牧兽医站原站长秦波先后安排生猪养殖户替他虚假投保，个人从中非法获利近60万元，并先后向4名养殖户以“管理费”名义索贿18万余元。
就在秦波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生财之道”自鸣得意的时候，通过大数据比对异常信息，秦波的问题被德阳市纪委监委悉数掌握。日前，秦波受到开除党籍和公职处分，并被移送司法机关。
秦波案是德阳市在惠民惠农财政补贴“一卡通”管理问题专项治理工作中发现的典型问题。2016年至2018年，德阳全市共投保生猪726.55万头，其中虚假投保274.91万头，约占37.84%。虚假投保虽然不会对生猪市场供应产生影响，但这些“数字猪”却骗取各级财政补贴资金6448.26万元。
德阳市发现的问题，引起了四川省纪委监委的高度重视，并召开全省政策性生猪保险保费补贴管理问题专项治理工作动员部署会，一场全省性的专项治理由此引发。
生猪保险“假保真赔”
生猪保险是政策性农业保险之一，由各级财政补贴保费，依托保险公司市场化经营，对因灾、因病死亡生猪予以保险赔偿，是党中央、国务院推行的一项强农惠农举措，提高养殖户抵御风险能力。然而，在政策实施过程中，有些人打起了歪主意。
“不管生猪是否死亡，我们将按育肥猪投保总数的一定比例，以每头固定几百元的价格对养殖大户进行理赔，保证他们只赚不赔……”2015年3月，某保险公司业务员找到秦波，向他描绘了“借鸡生蛋”的“钱景”，请他帮忙推广生猪保险。
“如果按保险公司安排全年投保3万头，根据相关政策和保险公司固定理赔比例，投保人总共只需缴纳保费10多万元就可获得50余万元理赔款……”秦波一番盘算后，与保险公司业务员一拍即合，并叫来袁某、周某某、谢某某等几家当地养殖大户，向他们讲明条件，大家都觉得“有赚头”。
秦波将投保头数进行了“分配”。以2015年为例，袁某等养殖户共投保生猪3万余头，其中有1.5万头是秦波安排养殖户分别以自己家人的名义帮忙代购，而实际上秦波一头猪未养。保险公司按事先约定的赔付比例进行理赔，秦波从中获得理赔款26万余元，扣除保费非法获利18万余元。袁某、周某某、谢某某等扣除保费非法获利19万余元。3年时间里，秦波先后安排养殖户替他虚假投保，非法获利近60万元；还多次以“管理费”的名义向袁某等4人索贿18万余元。
德阳市通过秦波案顺藤摸瓜，审计发现一些地区存在养殖户通过虚投、虚赔，骗取政策性生猪保险财政补贴资金的情况。从去年9月起，在全市开展“清险行动”，集中对近年来政策性生猪保险保费补贴管理问题进行专项整治。
“像秦波一样的骗保者们，通过大量虚增投保数量，来骗取财政补贴。补贴到手后，一部分以‘理赔款’的名义赔付养殖户，一部分以‘劳务费’的名义发给畜牧系统职工，剩余的大部分成为保险公司‘业务收入’。”参与“清险行动”的工作人员揭开了骗保者的经典套路，“虚假投保成了一些地方养猪行业彼此心照不宣的普遍现象。”
据了解，三年来，德阳市共有1729户养殖户、41家专合社通过“以少投多”虚增、“无中生有”虚构等方式进行虚假投保，80.79%的规模以上养殖户参与虚保，最多的一户虚保高达15万头、套取财政补贴336万余元。
斩断伸向惠民资金的黑手
秦波等“假保真赔”把戏的穿帮，源自于德阳市“大数据”系统。该市比对分析全市投保数、理赔数、补贴数，发现逻辑混乱、涉嫌违规数据3.6万余条。
德阳市围绕“三个搞清楚”，即搞清楚生猪养殖实际情况、保险投保情况、理赔资金走向，聘请第三方审计机构开展专项审计，组织纪检、畜牧、公安等单位干部和村监会干部等进行实地走访3000余人次，走访养殖户13688户、畜牧站107个，全面核查2016年至2018年涉及生猪养殖保险的基础数据和工作情况，精准锁定涉案主体和涉案金额。
“保险公司为了让基层畜牧站干部协助套出理赔资金，长期违规向畜牧站或其职工发放‘劳务费’，打通关键环节，让审核大开‘绿灯’。”时任什邡市纪委监委第五纪检监察室负责人刘德文称，调查发现马井镇畜牧站的工作人员违规收取了工作经费，在未到现场核验的情况下，加盖畜牧站公章。
工作组最后统计发现，德阳市共有67个畜牧站以单位名义收受保险公司“劳务费”257.86万元；346名职工个人收受“劳务费”144.36万元；还有6名畜牧站职工参与虚假投保，借用他人名义谋取私利。
在全面核清底数倒追涉案钱款同时，德阳市纪委监委积极宣讲政策敦促主动退款。“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围绕其中行使公权力的公职人员涉嫌违纪违法问题多次组织个别谈话、集体谈话，发放告知书和宣传画，敦促相关人员坦白自首、自觉上交违纪违法所得。”该市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截至目前，该市公职人员退缴383.18万元，其中主动上交占比96.26%。
全省开展专项治理
“在‘一卡通’问题治理中发现，少数保险机构、基层党员干部和养殖户相互串通骗取套取财政补贴，形成利益攸关、隐蔽甚深的‘腐败链条’，扰乱了生猪生产供应秩序，给各级财政造成巨大损失。”德阳市在清险行动中发现的问题，引起四川省高度重视。前不久，四川省纪委监委在德阳市召开全省政策性生猪保险保费补贴管理问题专项治理工作动员部署会，要求以解决生猪保险问题为切入点，坚决整治群众身边腐败和作风问题，让群众感到党的惠民惠农政策就在身边、全面从严治党就在身边。
四川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监督督促有关部门围绕“保险到底保了谁”，把摸清底数作为基础性工作，进行精准排查，对标的认定、死猪无害化处理、理赔核实等关键环节进行“全链条”排查，通过数据比对分析，精准发现问题，精准定位靶向，以零容忍态度，存量增量一起查。
“要把专项治理工作作为巩固党执政的政治基础和群众基础的高度来认识，作为今年整治群众身边腐败和作风问题重点工作来抓。”四川省纪委监委相关负责人表示，省纪委监委通过监督督促各职能部门结合“一卡通”问题治理，建立完善政策性农业保险现场勘查、理赔公示、保险赔付、补贴发放等各项机制，充分发挥制度的治本功能。（中国纪检监察报记者 何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