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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俊彪诗歌艺术风格散论

发布时间:2023-05-24 来源:凤凰传媒网 点击数:751618

——读《追忆过往岁月》诗歌集

文/郑秉多

今年初,由张婉莹编版推岀的《追忆过往岁月》收录了张俊彪162首诗歌。其中92首古体诗,71首自由诗,细心赏读玩味,作者独特的艺术风格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启迪心灵。

先说说他的诗歌的形式。古体诗部分,严格来说,可称之谓“古风”变体。自由诗部分,继承了“五四”后兴起的自由诗传统。但在“押韵”方面,多继承了古体诗押韵规则,音韵感犹强。可以看岀,新诗发展依然走着艰难摸索的步子。和外国自由诗相比,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

张俊彪文学创作先是从写诗起步,后转入散文,小说,传记文学创作。到了后期,又重操起诗词创作老本行。从整个诗的形式来看,可以说,他是在继承古体诗优良传统,又吸纳外国诗的血液,创作出了适合中国人阅读习惯的诗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作者的继承创造心力,应该予以充分肯定。正如艾青所言“只有和所有的形式搏斗过来的,才能支配所有的形式”(《诗论掇拾》)。他脱去了格律诗的“镣铐”,却不抛弃格律诗的基本句式和诗的内核。就是说,他的诗穿上了行无定句,章无定节的自由自在外衣,让所表达的内容来决定形式,胸中跳动的,是一颗真正的“诗心”。

在这种自由自在的赋章雕句的创作实践中,表现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

一、形式灵活,直抒胸臆。张俊彪诗歌创作“宜古则古,宜新则新”,完全由所要表达的形式来决定,但无论采取哪种形式,都是直抒胸臆,不假造作。例如以“忆母”为题,古体诗是这样写的:


天大可测度,

地厚有边际。

人间唯母爱,

博大独第一。

(《岁月》P一301)


而以《皂角树》为意象,写母亲大恩,则采取了自由体形式多达70行。结尾是这样写的:


今年的暑天,

在豳风古邑的泰塔侧畔,

我又见新绿的皂角树,

又起无垠无尽的思念与亲情

还有那剪不断理还乱的乡情乡音……

(《岁月》P-406页)


两首诗一则简洁利落,一则深情细腻,直浇心中之块垒,表达了作者胸中久藏的感恩和思乡的浓浓情意,使人读后回味无尽。

二、质朴本真,接近地气。作者诗中没有高歌猛进的大话空话,也没有轻唱浅歌的浮情之音。而是直面眼前的一物一景,如在《故乡》一组诗,写了白杨、柿子、泉与湫、竹笋、红柳等这些寻常的事物,借物喻事,借物喻人,质朴本真,极接地气。如《白杨》诗咏到:


白杨七十岁,

三棵经风雷。

树下乘阴凉,

树上喜鹊归。

风去炊烟直,

雨来燕北飞。

根系五孔窖,

叶黄待我归。

(《岁月》P-302页)


短短八句四十个字把自已的地域、家史、寄怀、变迁、期待尽付其中,真做到了“描不尽之景,了了目前;言不尽之意,皎皎言外”。既透视平民的本真,又表达了两代人的际遇,很接地气。

三、诗意旷达,直面“诗心”。通读诗人160多首诗,发现有两个特点。一是寄情于故乡山水,一草一木;寄情于名胜古迹,诗向远方;寄情于梦境怀想,深遂幽远。二是直面诗心。什么是诗心,诗心就是诗的灵魂,也是作者的灵魂。且读他《假若》——

假若——

把世界都给你,

你——

还是觉得少。


然而,当你——

把一切还给世界,

你——

会感到富饶。

(《岁月》P-368页)


再看《留下》——


我留下一切,

终了,

无一留下。


若忽略一切,

空了,

却是一种留下。

(《岁月》P-368页)

这是什么情怀?这是经历世事喧哗,洗尽俗情铅华后的一种清净心境;这是把一切放下后的一种释然解脱;这是让灵魂挣脱枷锁后的一种放飞。虽寥寥几行,但诗的灵魂,诗人透明的心境,却跃然纸上。

鲁迅曾经说过:“风格和倾向之美,不但因人而异,而且因事而异”(《淮风月谈 难得糊涂》)同样一件不起眼的物和事,在诗人笔下如飞鹤,如彩虹,给人产生唯美享受。如《我在草原等着你》——


天高,云远,

草青,花黄…

我在草原等着你,

等你来,

与我相会在这宁谧美丽的地方。

……


他还运用蝶飞、蜂舞、朝阳、晚霞、长路、阡陌等意象,寄托了一种不尽的“情思”。什么情思?给读者留下广阔空间,让去想象吧!这就叫诗接千种,悠游万方……

四、形象鲜明,歌以咏志。诗人把《我的父亲是农民》

一诗单独编列,足见这首诗的份量。诗人从父亲出身写起,写了他艰难、苦斗、临危、蒙冤……一直写到——


风停了,雨歇了,

……

锁呐吹,鼓号鸣,一曲《祭灵》萦回原野,

……

在太阳升起的东面的地平线上,

……

耸起了一座新坟。

……

(《岁月》P-348~355页)


这首诗可以说,是用血泪为亡父写的“碑文”。一位自强不息、坚毅不屈的“父亲”形象鲜活明亮,“一位恒久不朽的农民”永远活在儿子心中!这个鲜明形象,言志抒情的生成,没有一副铁肩妙手是难以完成的。

五、创意新颖,独领风骚。我在上边论及诗人创作诗的形式中说到,他在诗歌的海洋里,不断博击滚打,不断摸索古典诗和现代诗的“秘笈”,创造性地走出了自己诗作之路,这条路(形式)既不失传统,又不拘于旧规,而是任由诗情、诗意、诗心畅游飞翔。看《爱情》(外一首)——


年轻的时候,

爱情就像窗上的一张纸片,

我在纸的这边,

她在纸的那边。


到了后来,

爱情就像时光的一条丝线,

我在线的这边,

她在线的那边。


再往后的日子,

爱情就像心扉的一缕青烟,

我在烟的这边,

她在烟的那边。


暮年夕阳下

爱情就像云中的一片蓝天,

我在天的这边,

她在天的那边。

(《岁月》P一328页)

读这首诗我忽然想起来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乡愁》这首享誉两岸的诗作,张俊彪这首《爱情》是否和余光中《乡愁》有同曲异工之妙呢?

再读诗人一首《感怀》——


蹉跎一生为哪般,

颠倒昏黑两鬓斑。

终到成时皆是空,

欲知命运全在天。

饥寒灾祸青春时,

淬火炼狱过中年。

看穿红尘岁已暮,

而今手持天门券。

(《岁月》P-308页)


从这首诗可以读出诗人心境:云烟已过,晚霞满天,一切有为法,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只待另一曲《命运交响曲》奏起……我读张俊彪的诗不仅读出了他用词遣字的风骚魅力,而且读出了他心灵世界的旷达。

一个时代造就一个时代的诗人。在这多元文化撞击,传统文化继起的新时代,张俊彪无疑是新诗学的拓荒者,又是新诗发展的引领者!

2023年5月18日于匠村新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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